铅笔道 | 南柯 · 2020-01-16 15:45
今年的融资寒冬,对于AI创业者来说意味着什么?
没融资,可能死在技术研发阶段;小额融资,可能死在产品迭代阶段;大额融资,可能死在寻找客户阶段;头部巨额融资,一定困在亏损寻求上市阶段。“这些阶段都是AI创业公司的死亡高发期。”这可能是99%AI创业者生存境况的一个写照。
由于行业特性,AI创业由于前提投入大,研发漫长,变现周期长等原因,让多数创业者处于一种出不了“缺钱ICU”的状态。
今年的融资寒冬,对于AI创业者来说意味着什么?寒冬之下又有哪些“生存之术”?
比如控制成本。没有拿到融资的自动驾驶公司,创始人刘洋将团队控制在最小规模,持续研发核心技术。
比如聚焦收入。持续3年开发迭代产品的倍罗科技,在融资款被技术研发烧得所剩无几的窘境下,迎来了天使客户们的雪中送炭,才勉强熬过了几乎发不出工资的那几个月,同时客户的反馈还为他们带来了投资人的融资;虽然有了客户,却被摆了一道险些丧生的云蝠智能,及时调整营收策略,对准细分领域找到付费强客单价高的服务对象。
以上做法只是冰山一角,还有更多的AI企业,在靠“副业养主业”活着... ...
2019年,是AI领域19年来融资总额首度下滑。真正能活下来的,应该是那种有自我救赎决心的公司。
AI创业,死亡随行
见了快100家投资机构,某自动驾驶项目的创始人刘洋(化名)一整年依然没有拿到融资。
3年前,赛车手刘洋进入人工智能创业圈子,做起自动驾驶项目,但他还是赶了个“晚集”。在自动驾驶赛道上,投资人已经交过足够多学费。“近几年,投自动驾驶赛道的投资机构亏了好多,目前都不太敢投了。去年还有暴雷的,倒闭了好几家机构。”刘洋补充。
入局晚者困于融资,可是拿到融资的AI初创企业们,才是真正步入了死亡危险区。“从产品研发期,到反复验证需求进行产品迭代,再到获得稳定用户,这些阶段都是AI创业公司的死亡高发期。”这是前不久拿下一线机构近亿元融资的一家AI企业创始人的切身感受,AI创业,死亡随行。其核心原因:技术投入高,但是无处赚钱。
创业者李松毅在做人工智能招聘产品“倍罗”时,也经历过如此的痛苦。“公司经营最困难的时候是,融资款被技术研发烧得所剩无几,结算当月的工资都成问题。”在经济疲软的资本寒冬,李松毅体会到,当今市场,必须依靠强大的产品实力和良好的客户口碑才能获得发展,单靠讲故事已经很难说服投资人买单了。
即使熬过了前几个危难时刻,找到了客户,也可能栽在不按常理出牌的客户手中。云蝠智能创始人魏佳星就栽了一遭。云蝠智能定位为商业化语音AI机器人研发商。今年3月,他们接到某中小型客户想要实时人工介入功能的需求。
由于该需求一般企业较少使用,云蝠团队技术人员耗费了两个月为该客户开发产品。交付时候客户却以不满意为由拒付佣金。但是,当时这个客户可是魏佳星眼中的“救星”。公司账上的钱只够开出下个月工资,他原本还计划靠手上这单客户结算后撑一下。
为钱焦虑,成为AI创业者的常态。2019年AI领域的融资数据也传递出一个信号:该赛道19年来融资总额首度下滑。来自猎豹全球智库统计分析,2019年人工智能的融资数量和融资金融出现大幅下滑。与2018年相比,2019年中国人工智能企业的融资金额由1484.53亿下降至967.27亿,下降幅度达到34.8%。
当“投资人逃离人工智能”也成为一种常态,减少的总融资额还在向头部企业倾斜,这背后是留给中小AI创业者越来越小的生存空间。在行业的尾部,更多的是默默离去公司,因为AI项目的特殊性,它们的产品可能都还没研发成功被曝光,名字就定格在了死亡名单上。
重压之下的“生存之术”
然而,重压之下必有“生存之术”:想尽一切办法控制成本,想尽一切办法聚焦收入。
方式或重或轻,效果或好或微,这几个创业者都没有让公司殉葬在2019,而是用自己的生存术在2020年持续活着。这,似乎是一种不会选择放弃的创业者的本能。
没有资本支持的刘洋,在2020年选择勒紧裤腰过日子。“靠自有资金撑着,按最节约的方式烧,尽量少养人。”这是他思来想去最终的决定,做的小做的慢,但是要活着。“AI公司活着才是硬道理,掌握核心科技才是硬道理,不断创新才是硬道理。”这三个硬道理是他心底的一份信仰。
倍罗科技是幸运的,他们的坚持在2019年得到回馈。不但有了客户口碑,也拿到了两轮一线机构的融资款。
由于此前有了产品积累,几近断粮的那段时间,团队签下了一批客户。好在跟天使客户的及时成交,帮团队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。但在艰难时期,李松毅甚至想过最坏的打算——裁员。可他下不了决心,在他看来,项目各方进展速度也很快,团队每一个人都是必不可少的。
“回想最困难的时候,如果那时没有拿到客户的订单,创业旅程很可能就终止于此了。”李松毅说。
被“不靠谱”的客户摆了一道险些丧命的云蝠智能,撞了南墙,选择及时调整营收策略,服务对象由之前的泛领域调整为专注地产领域。
在细分领域的选择上,魏佳星摸索出了一套标准:该领域客户的获客成本要高,这样客户一旦付费,成本就容易覆盖。在国内,获客成本高且语音场景丰富的领域包括金融、地产、教育等。他分析,金融领域玩家太多,教育行业客户比较小且价格体系非标准。结合团队此前积累,地产行业更适合,同时地产语音机器人市场尚处早期各家跑马圈地时段。
此外,不少AI初创企业靠着“副业养主业”的生存术活着,比如进行技术外包,部分方案承接等。李松毅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,当副业能够覆盖主业的成本时,有的公司很可能就选择了转型,比如在智能招聘行业中,有不少此前做技术的企业已改为做招聘服务,以求“先活下来再说”。
涌入到一条湍急的河里,尾部的弱者早已溺死,腰部公司靠着各自的求生本能,寻找一根木筏、一叶扁舟;头部公司体大量大,在挣扎登上二级市场,求得暂时上岸。这是不断亏损的头部的生存之术。
1月7日,有消息称,旷视科技申请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已获批准,融资5亿美元的IPO计划重新回到正轨。对此,旷视科技方面表示不予置评。
翻开旷视科技的数据来看,其招股书中披露,2019年上半年,旷视收入为9.49亿元,而亏损为52亿元人民币。
公开的财务数据,像被扯掉的遮羞布。巨额亏损和到底能不能上市,其结果影响着投资人的信心,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中小AI创业者的一种考验:头部能上得了岸,那他们还是有盼头的。
投出了三角兽、澎思科技等多个AI公司的洪泰基金执行董事宋楠,在接受钛媒体采访时,曾这样形容AI公司急求上市的困境,AI行业正处于“绝杀时刻”中。这是一个足球比赛中的术语,足球场上90分钟后的加时赛采用的规则是“谁先进球谁就赢”。
他说,“大家都已经筋疲力竭,该用的招数都使完了,在这场加时赛中,真正能活下来的应该是那种有自我救赎决心的公司。”
变现的关键障碍 团队缺乏商业基因
AI初创公司面临的现状,也是国内AI风口曲折发展的阶段性结果,其起于2012年,盛于2014年-2017年,2018年进入缓行地带。
ImageNet创始人李飞飞算是行业一路以来的见证者。8年前,李飞飞团队在ImageNet挑战中的突破,使得传统视觉、语音和语义技术从实验室有了走向产业化的方向。随之,国内外AI领域学术、技术精英纷纷“下海创业”,或者自立门户,或者重磅加盟各种大厂;闻到商业嗅觉的资本和一些优秀的互联网企业开始跟进,各种战略布局出现。
AI创业者“夏日狂想”(笔名)在国内人工智能领域核心圈子学习和工作近10年。按照他的分析,2015年底正值“O2O风口”的资本寒冬,移动互联网创投竞争进入一个低谷期,资本急需新的风口再现移动互联时代的高潮;同时2016年,AlphaGo战胜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,这让关于AI的讨论迅速出圈成为全民话题,自此人工智能项目开始得到资本追捧。
"在这段时间,只要创业者的技术背景不错,拿钱确实不难。从某种程度上,这样的状况也给很多AI创业者造成了一些假象,不少项目在早期就显得非常急功近利且很不务实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,不少人工智能创业公司的创业者虽擅长技术,对创业、商业本身的逻辑认识却是短板。这常常成为AI企业变现的关键障碍——团队没有商业化基因。
在他看来,目前经历到A轮或者A轮之后的一些人工智能创业公司多属于典型的“学者型”,或者“技术型”人才带头创业,在商业思维的转变上需要付些学费。这些公司一旦在早期犯“技术思维”错误,不靠资本输血便难以为继。
此外,商业模式也决定AI企业的生存境况。索道投资创始合伙人石东华对铅笔道表示,当前纯做软件、算法和数据方面的创业项目生存最为困难;做硬件的会好一点,但是跟互联网交易有交集的硬件创业,比如音箱或者智能摄像头,这种公司也挺艰难;偏机械类的智能应用则相对处境好一些,比如配送类的机器人或智能抓取类的机器人。总体来看,AI初创公司落地场景切的比较准,运营才算好。
同时,落地场景的时间窗口非常重要。石东华还强调,一个赛道的窗口期是有限的,在窗口期内的调整还可以,太晚就不行了。
“AI领域创业有三个准则,场景化、硬件化和远离互联网企业。跟互联网公司PK的话,互联网公司不惜代价要流量,所以AI初创企业做硬件赚不到钱;纯做算法的话难以变现,现在互联网公司也都会做算法,把算法开源免费出去;在国内,软件是不赚钱的,基本上没有公司可以靠软件赚钱;做SaaS赚钱也很累,基本上只有毛利没有净利,因此找到好的落地场景的公司生存是可以的,这种公司它的硬件本身就是可以盈利的,通过硬件加服务或者硬件加软件系统等实现收益。”他解释道。
当前阶段,多数人工智能创业项目本质上还是一个To B的生意,创业公司找到适合的场景,明确自身在产业链上的定位很关键。深入垂直领域做智能化应用和解决方案是大部分公司的出路,这对其商务能力、供应链管理、工程及售后服务等“非研发能力”是一种挑战。
(文章来源:铅笔道 作者:南柯)